君非酒

他们几乎一辈子都看着彼此的背影。却没有人在正确的时间回过头。
我写过无数虐恋情深,每个故事都比不上现实的他们。

【茨狗】癫色(一发完结)

——“世界上是有两万人是你第一次见面就会爱上一辈子的,但你一辈子都可能遇不上一个。”

“晚安,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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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原创人物出场。预警,预警,预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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磨了一个下午写完了,第一次尝试这种方式的同人,希望能让大家满意 _(:3」∠❀)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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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两份工作餐,打包。”

“医生今天还是要陪那个人吃饭?”

“职责所在嘛。”

“可惜咯,怪好一个小伙子。”

职工餐厅的大妈手脚利索地打好了饭菜交给我,没到饭点的食堂空空如也,我拿了饭盒就急匆匆往门外赶。

这所灾后重建的医院向来不吝啬景观的支出,透过明亮的玻璃长廊,能看到花园里正在生长期的幼苗,春日的暖阳像圣光那样洒落,到处都弥漫着重生的光辉。

这是战争结束后的第三年,距离平安京那场末日般的变故竟过去了那么久。

 

记得渡劫后的第一个春天,战地记者就是站在这片坍塌的土地上,看着这个终于摆脱黑暗的城市,以一种悲痛却充满希冀的语气说道,这场浩劫带去了我们的所有,但我们从这场浩劫里夺回了明天。

明天?这是个相当虚无的概念,但除了这句话,再没有什么能鼓舞起劫难过后的人类了。

于是这座医院被作为重振希望的标志修建起来。

 

“你迟到了两分钟。”

当我晃着步子哼着歌迈进病房时,坐在窗边看书的男人抬头扫了我一眼,尔后对着他的腕表下了这个结论。

那是个漂亮的过分的男人,并不是我的审美取向问题,而是见过他的人都这么认为。从他住进这间病房开始,每天我都不得不赶走排队探望的小护士们,就连惜肉如金的食堂大妈都会给他的盒饭里多加一个鸡腿。从我的角度看过去,过分白皙的皮肤就像一张细致的宣纸,上面嵌着璀璨生辉的一双眼睛,浓密的睫毛厚厚一层压了下来,阳光落在上面泛着卷翘的金色,眼睛是深邃如大海的颜色,含着流动的光。

总而言之,他就是个画像般美丽的人。

如果忽略他唇角的挑剔的话。

 

“拜托,两分钟属于正常误差好么。”我把盒饭堆在桌上,他皱着眉头把书往后挪了几分。

“我靠!”这个动作嫌弃的意味太过明显,“用不着反应这么激烈吧?什么书这么金贵。”

“吃饭。”书一合,仔仔细细地收进抽屉。他看那本书的眼神太过温柔,所有的冷漠一扫而空,这种表情极少在他脸上出现。我从塑料袋里扒拉出他的那份盒饭递到他面前。

他锁上抽屉接过盒饭,那一瞬间我瞄到泛黄的折页一闪而过。

 

02

现在我拿着廉价的木筷翻着盒饭里零星的肉粒,眼睛时不时扫向对面男人碗里多加的鸡腿。他拿着和我同样的一次性木筷,动作宛如中世纪的贵族般优雅,隔了好久才察觉到我的目光。

“你要?”他夹着鸡腿,向我投来一个疑惑的目光。

我努力咽下喉中的口水,使劲摇着头不去看他,“你吃。”

下一秒,他咬上了鸡腿。

……大天狗你这家伙活该单身一辈子啊岂可修。

 

我一边愤怒地捣着碗里的饭,一边安慰自己这家伙一向没什么情商。我和他认识的时间不长不短,快三个月了。

三年前我还是个大学刚毕业的社会愤青,带着在象牙塔里养出的满腔热血与激情踏进了这所医院,励志要重振平安京医学界。三年后后我的满腔热血早已冷却成渣,圆滑地在这个充满权贵的单位委曲生存,连带导师的推荐和家里的裙带关系,混上了主治医生的位子。

他是我当上主治医生后的第一个病人。

我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他的样子,送他来的是一对兄弟,哥哥好声好气地让他就当来探望一场朋友,被他用我的朋友早死了堵得哑口无言;弟弟可没哥哥那么好的脾气,直接和一个冰山女强人把他扭了送进门诊室。

“我没有病,”他被掣肘着挣脱不开,只有冷笑,整张脸除了唇角的那抹弧度都处于十分平和的状态。

“来我这里的人一般都说自己没病。”

冷笑着的人听到我的嘟囔更是被激怒了,他调动了一下面部表情,连脸上唯一的波动都收回,换了一副高高在上的上位者姿态,“就算我有病,你们就给我找了这个大学毕业没几年的医生?”他面无表情,眼神很是倨傲张狂,“这种乳臭未干的小姑娘怕是还没谈过恋爱吧,她能给我治什么?”

对于一个毕业好几年的奔三医学生,这种把年龄看小的举动本该是令人愉悦的,很不幸地是这家伙在质疑我的专业能力。

于是我挑了挑眉,学着他的样子摆了张面无表情的脸,“得了吧小弟弟,没病你来我这里看什么?姐姐我谈恋爱那会你还躲在政府的保护下肖想村口小花呢。”

“那你谈了那么长时间恋爱怎么还没结婚?”

我无所谓地耸了耸肩,窗外阳光虽然明媚,自揭伤疤的感觉到底还是疼的,“死了呗,三年前那场战争里他是战地医生。”

“就她了。”他对身后的那对兄弟说。

啧,这家伙是不是有受虐倾向?

我已经准备好被冷言嘲讽一通然后用我这三年积压的尖酸刻薄反唇相讥,没想到这家伙居然还指名我?果然是要来挂号的。

忘了说,我是精神心理科的。

 

03

除了刚见面的不愉快之外,这位大天狗先生还算得上好相处的人。

他长了张好看的脸,平时又不爱说话,虽然深知他性格固执又恶劣,但好歹可以用那张脸自欺欺人他是张美丽的画像。

大天狗有着极为规律的作息,醒来后就在窗边看书,不似别的病人有过诡异举动。确实如他所说,不像是有病的样子。如果真要说有什么不同,就只有他的神色。将近三十的年岁,长着一张具有欺骗性的大学生面庞,带着他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淡漠,除了最开始冷笑以外,他就再没什么表情,似乎神游物外,湛蓝的眼睛蒙上一层浓厚的雾气,对周遭完全不关心的样子。

这个时节的阳光是十分明媚的,但永远照不进他的眼里,像是无光无热的深海,淹没该有的热情。

 

“我的东西呢?”他吃完后收拾好餐具,用那双不带有任何表情的眼睛盯着我。

“没忘没忘。”我从白大褂的口袋里掏出了一个手机,献宝似地递给了他,“黑晴明刚刚给我寄来的,说是你丢了的手机,可你不是有手机吗?”

那个手机是四五年前流行的款式,因为主人小心保管的缘故还算是有九成新。但我记得我曾看大天狗用过一个一模一样的手机。

“好好吃饭。”骨节分明的手从我手中取过手机,没有搭理我的疑问,大天狗低下头捣鼓手机。

我嘴里塞满饭,含糊不清地提醒他,“没电了,我试过了。”

他折回房里找着充电器给手机充上电。

“叮——”

“叮——”

“叮——”

病房被刺耳的手机提示音充满,叮咚叮咚响得不亦乐乎。

“谁啊这么有闲情逸致。”我收起碗筷擦擦嘴,一脸好奇地凑过去瞄着屏幕。

大天狗没理会我的好奇,敏捷地避开我飞扑的动作,手指咔哒咔哒摁着键盘,屏幕上冷色调的光映在他眼睛里,愈发衬得他刀刃般冷漠。

“我听鸦天狗那家伙说你要升职了,提前恭喜你呀,未来的少将先生。”

陌生的男性声音突然响起,刚刚恢复的安静再度被打破,吓得我脚一软差点坐在地上。

这个声音毫无疑问不属于我和大天狗中的任何一个,我狐疑地盯着手机,猜不透对方究竟是什么身份。我实在想不出对方的样子,什么样的人才会以这样熟练懒散的语气,对着那个冰山般的大天狗发出这条语音消息。

是友人吗?那家伙居然也会有关系这么好的朋友?

等等…大天狗还是少将?我一时难以接受这个反差太大的事实,这个距离战乱过去三年的时代,居然还会有活生生的少将出现在我面前,实在是难以置信。

“今晚要去执行任务,你早点睡。”

很明显,大天狗已经忽略了房间里还有一个人的事实,或者他压根没把我当人。从拿到手机开始他就一直在自顾自地翻着短信,那个低沉的男性嗓音回响在这个房间里的每个角落。

 

“生日快乐。”

接下来便是些日常琐事,像是朋友间的相互抱怨,短信那头的那个人总是感慨上头的任务太多。但作为一个年近三十的八卦老阿姨,我很快就发现了这两人的相处方式有些不太对劲。

——太亲密了。

就算大天狗长着一张如假包换的大学生脸,他也是个二十好几的人了。两个年龄相仿二十奔三的人,每天向另一位汇报自己精确到见了哪几位异性的事,都实在是说不过去了。更何况这些短信里常常夹杂着早安晚安的字样,混着今天你想吃什么的问句,可以确定的说,这两人大概就是我少女时期沉迷其中无法自拔的一类小说里的关系了。

像是为了印证我的猜想,接下来的一条短信是这么说的,“我从机场回来顺道去趟花卉市场,你要什么花?红玫瑰还是红玫瑰?”

哇哦这可真劲爆。内心燃起熊熊八卦之火,我努力淡化自己的存在想要再多听几句。

“挚友今天又失恋了,红叶那个女人,迟早会后悔自己的决定。我今天可能要陪挚友喝酒,你先吃。”

“挚友实在是喝多了,我得把他送回去,花我让妖琴给捎回去了。”

“我?我没怎么喝啊,真的不骗你,我清醒的很。”

“我当然没醉了,清醒的不得了,比如我清楚地知道我喜欢的那个人叫大天狗。”

“但我不知道他喜不喜欢我。”

“大天狗,我喜欢你。我们在一起吧。”

接下来的短信依旧像潮水一样涌来,一条接着一条,短信那头的人大概是个十分随性的人,逮着机会就在给大天狗发短信。另外他也十分自我,不管大天狗回不回消息,每天坚持不懈地发着那么多语音短信。

在每天的最后都会带上那么一句,“晚安,我爱你。”

 

04

不知道大天狗那家伙到底积压了多少条信息,叮咚声不绝于耳,收件箱满了又删。我在旁边干站着,小腿肚都开始发酸。但短信那头的人似乎永远不会疲惫,他日复一日地汇报自己的日常,单方面地诉说自己的生活,像是一本自言自语的日记。

 

“前线战况又吃紧了,你那里怎么样?”

“今年过年我说不定能赶得回来,要一起过个年吗?”

“你上次寄的那本书到了,我今天随手翻了翻,这作者一肚子酸水文艺劲,一看就知道不会有好结局。”

短信提示音从未停止,大天狗翻阅过多少条,又会有多少条新的涌入。我垫着脚尖缓和自己酸软的小腿,眼睛悄悄瞥到屏幕上平安京通信的字样。

太阳已经开始落山了,但起而复落的短信铃声从未停止。比起我从一开始的惊讶狐疑到恍然大悟再到如今的八卦好奇,大天狗一直都显得十分平静。他像是早已熟悉这些短信的内容,正在阅读一本翻看了许多遍的书,眼神里都透着和煦的温暖。

确实是一本书,短信的那一头诉说着他每天的精彩人生,他的开心,他的烦闷,他借酒消愁的挚友,他沾花惹草的同事,他目送着军队里的人来了又去,但是雷打不动地发着那句,“晚安,我爱你。”

 

“提前祝你生日快乐,今晚我会赶回来的。”

“车在路上抛锚了,我从机场一路跑过来了,你记着给我开门。”

“靠,上头又有任务,我去请个假。”

“……我后天回来,蛋糕你明天自己吃吧,叫上鸦天狗他们。”

 

“现在立刻去部队的军用机场,我让妖琴他们在那里等你的。什么都不要问,坐上飞机马上走。我还有任务在身,不陪你一起了。”

“生日快乐,大天狗”

 

短信的铃声再也没有响起,那本精彩绝伦的小说像是还没有结局就被作者抛弃了。我呆呆地站在那里,不死心地幻想着提示音再度响起。

“叮咚——”

“您的收件箱已满,将无法收到新的信息。请先删除不必要的信息。”

机械的女声响起,我松了一口气,原来只是收件箱满了而已。

但大天狗的反应不太对劲,他像是知悉结局的人,迟疑着不愿迎来结束,颤抖地摁着按键删除一些信息。

“叮——”

“晚安,我爱你。”

然后,辜负我所有的期待,那台手机的提示音再也没有响起,那个名叫茨木童子的男人说了整个下午的故事就这样匆忙地迎来终结。

 

“你该回去了。”大天狗收起手机,以一种不容置疑的态度打回了我梗在喉咙的所有好奇。

 

05

第二天早晨,当我再次打开熟悉的病房的门的时候,大天狗仍像往常一样翻着那本泛黄的旧书。

“你要出院了吗?”我注意到他收拾整齐的行李箱。

他点了点头。

“是要去找那个叫茨木童子的人吗?”联想到昨天无疾而终的故事,我十分自然地问道。

他看着我,没有否认。他似乎在透过我看其他一些什么人,终于回过神来扬了扬唇角。那是我第一次见过他的笑容,冰山融化的温暖明亮。

“这本书送你了。”他起身拉过行李箱,走过我身边时把那本书塞到我手里。

我记得他是十分宝贝这本书的,怎么会突然要送给我,“你不看了吗?”

他行走在空旷的楼道里,孤单萧瑟的背影如同他来时一样,尾音消散在窗帘被风卷起的呼啦声中,“不用了,我看过很多遍了。”

我看着手里的那本书,泛黄的封面,书角被仔细地包了起来,书名是《上海堡垒》。这本书在我年少的时候曾听友人提及过,但一直买不到实体书,刚好可以用来打发大天狗走后我无聊的上班时间。

我翻开书,掉出一页照片,照片里比现在更为青涩的大天狗一脸不满地瞪着镜头,站在他身边的男人穿着还没来得及换下的军装,傻气的笑容和胸前的勋章一样闪亮。他们肩并肩看着镜头,不懂得摆姿势的缘故显得有几分搞笑,但他们的手紧紧拉在一起,仿佛永远不会分开。

照片的背面写着一行字,字迹说不上好看,但其中的豪放不羁一看就知出自谁手——

“生日快乐,大天狗。

我爱你。

茨木童子  xx年冬”

 

06

……

我呆呆地坐在那里,那一瞬间以及以后的所有瞬间,时间仿佛都定格在那个字迹张狂的时间上。翻开手机,日历里是再明显不过的年月日,感觉自己一开始就错得离谱。

那个日期是三年前,也就是战争的最后一年。同年,平安京通信再也支持不住经年亏损,宣告破产。

我在那场战争里失去了一生唯一爱过的人和余生所有爱的力量,但这种情况并不止我一个。

我想起大天狗虽然一直表现得十分正常,但他根本而言是因为有精神心理科的疾病才会与我认识。孤僻、不愿正视事实、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这些我往常认为与大天狗毫无联系的描述全都诡异地契合在了一起。

那场战争本不会这么快就迎来终结,是一位少将的壮烈牺牲为一切换来了宝贵的反击时间。

 

我感到有什么东西从书页里向外渗透,像是美杜莎的目光,穿透三年的光阴打量着我。我被她的目光钉死在原地不敢动弹,石化般麻木恐慌。

不记得过去多久,阳光终于照到我身上,我不得不接受我听了一个下午的故事的结局。那些数不清的短信也许早已被大天狗一遍一遍的反复翻看,他或许会眼神柔软地回复过其中的每一条信息,除了最后一句。

“晚安,我爱你。”

那条短信是每天必见的,再寻常不过的一句。但如果没了它,仿佛那天的故事就没有划上句号。它像是一个被遗弃的孩子,从三年前开始奔波在一个又一个电台与中转站,茫然地寻找自己的归宿,徒劳地奔走在战乱过后的每一个角落,诉说着亡者对生者不息的爱意。直到三年之后的昨天,它终于躺进了那部手机的收件箱。

 

昨天我离开后发生了什么?

除了大天狗,谁也不会知道。他是否会死死地摁着键盘,急红了眼眶去一遍又一遍地回复那条短信呢?但他的短信永远是发送失败的状态,叮咚了一个下午的手机也再也不会响起。

 

目光落回手边的那本书上,它被大天狗保管的很好,扉页上印着的大概是这本书的作者十分满意的句子。

——“世界上是有两万人是你第一次见面就会爱上一辈子的,但你一辈子都可能遇不上一个。”

那如果,遇上了之后,再失去呢?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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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ω・` )能看到这里的绝对是真爱了,这种方式的同人我也是第一次,也不清楚写的怎么样,能不能这么写,但无论如何还是发出来了,感谢您的阅读和指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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